作者 |雪巖

來源 | WEMONEY研究室

近年來，高層反復強調要打通銀行信貸抵達中小微企業的各種梗阻，但現實卻令人不敢樂觀。

近日，WEMONEY研究室私訪了京城多家小微信貸貸款中介機構，發現這些貸款中介機構生意興隆，各類收費依然居高不下。而且，因為逼近春節，費用似乎還有走高趨勢。

從業人員學歷普遍不高，流動性強

客戶信息泄露是家常便飯

歷時一個多月，WEMONEY研究室以需要資金周轉為由，走訪了京城多家貸款中介機構。

走訪發現，這些貸款中介機構比較喜歡扎堆，主要集中在海淀區與朝陽區，海淀區以中關村大街附近居多，比如新東方大廈南樓，數碼大廈A座；朝陽區以建外SOHO一帶最多，圍繞國貿周圍，多家寫字樓里都有這類公司，遠一些的地方比如三里屯、朝內也有零星分布。

從WEMONEY研究室接觸到的業務員及部門經理級別人員來看，這些貸款中介機構從業人員學歷普遍不高，大部分都是初高中畢業生，工作方式以打電話為主。這些人員基本上是以業績提成收入為主，底薪普遍低于2000元，有的新手甚至沒有底薪。部門經理多是一些老業務員，他們手頭一般都有一些固定客戶。

一段時間下來發現，這些公司的業務同質性比較高，人員流動性很高，多家公司的業務員彼此都熟悉，大家在不同公司差不多都能找到前同事。因此，客戶在一家公司登記信息后，即使沒有簽單，信息很快也會流出，很短時間里圈里差不多都知道。于是，這位客戶很快會在一周內收到不同貸款中介機構咨詢貸款需求的多個電話。

在朝陽門內一家貸款中介機構里，一位初中畢業的女業務員，一邊與一位客戶溝通如何辦理貸款申請，一邊詢問客戶公司是否需要員工，如果需要她希望自己能過去。這位客戶是在今日頭條上的貸款廣告上填表咨詢，最終信息卻落到這家貸款中介機構手中。顯然，這種全憑業績提成的收入模式，對于像她這樣的新人來說，壓力實在太大。

收費基本不低于貸款總額3%，部分高達10%

經營貸資格不夠可以幫助包裝

2019年12月底，WEMONEY研究室走訪了建外SOHO一處樓宇上的一家貸款中介公司。出面接待的是給筆者常打電話的女業務員。在公司內部的一處接待室，簡單寒暄后，這位看上去資歷比較淺的女孩子，在倒好一杯開水后，便去叫來了自己的業務經理。

這位看上去30出頭的女經理，很熟練地詢問：是否有社保、公積金、保險；名下是否有房產、汽車，房子是不是商品房，是否全款；是做企業還是上班，企業股東名冊里有沒有自己的名字；稅后工資多少，有沒有近半年的工資流水單；最近有沒有打過征信，有沒有向其他機構申請過貸款……

這些問題，幾乎是各家貸款中介機構的標準化咨詢，從總體上了解借款人的工作、資產與資信信息。根據這些信息，這些公司會根據與其合作的金融機構的要求進行匹配，然后好確定做哪家機構哪類產品最合適。信息與產品匹配完畢后，貸款中介機構業務員會要求客戶與之簽訂貸款服務協議。這里面，服務費是關鍵。

根據WEMONEY研究室走訪情況看，3%的服務費大致是行內基本標準，經過商量，個別資信好的客戶，特別是全款房首次抵押的客戶，費率可以商量，貸款金額超過200萬的，手續費最低可以降到1%；100萬-200萬的，費率可以降到2%；100萬以內，基本上都是3%。

2019年度，因為監管壓力大，個人消費貸很難做大額貸款，于是企業經營貸開始走俏。不少客戶需要錢，但名下沒有企業或有企業不在股東名冊，貸款中介機構可以幫助包裝。所謂包裝，首先是找到一家殼公司，然后是把客戶姓名想辦法塞進公司股東名冊，這兩項加起來，大概需要花費8000-10000元；這樣包裝后，貸款不能直接放到客戶名下賬戶，需要找一個第三方，款要放到這個第三方賬戶上，以便于形成生產資料買賣的假象。這個第三方，客戶可以自己找，貸款中介機構也可以幫忙，但這樣做有一個隱患，就是貸款到了不熟悉的第三方賬戶后，有可能最終到不了客戶名下，容易出現扯皮問題。總體算下來，申請經營貸的中介費用最高可達10%。

此外，個別貸款中介機構在收取服務費以外，還會收一些其他雜費。不過，這次走訪中，除了常規的手續費與包裝費，其他雜七雜八的費用基本上沒有了。

貸款中介機構合作對象中城商行居多

銀行銷售代表會強調沒有收取任何費用

根據走訪情況，WEMONEY研究室發現，這些貸款中介機構的合作對象非常廣泛，主要是各地城商行，比如南京銀行、中原銀行、廊坊銀行；少數股份制銀行，比如平安銀行、渤海銀行；也有一些持牌的消費金融公司，比如哈銀消費金融公司。

在三里屯一家貸款中介公司的辦公室，WEMONEY研究室見到了南京銀行的銷售代表。待貸款中介公司提供基礎信息后，這位銷售代表主要是要求客戶提供身份證原件，上網查詢社保、公積金明細，核實征信記錄，查看近半年工資發放行流水賬單。

據介紹，以住房公積金申請貸款，近期最好沒有中斷；申請者最好近期沒有換工作，保持連續1年的公積金繳納記錄。此外，貸款申請人年齡不要超過55周歲，否則，絕大多數金融機構都不會考慮。

值得關注的是，這些銷售代表在當場與客戶對話錄音時，會詢問申請貸款過程中是否繳納了費用，雖然已與貸款中介公司簽訂了貸款服務協議，需要繳納3%的服務費，但客戶一般都會聲稱自己沒有繳納任何費用。畢竟，在貸款過程中，客戶基本上處于弱勢地位，有求于資金方。

之后，銷售代表會與客戶在各種場景下合影，比如，到工資發放行營業網點門前合影。

上述手續完成后，銀行銷售代表會馬上提交信息。一般情況下，其所在銀行當天都會打電話核實相關信息，比如，如何知道這家銀行的，（根據貸款中介機構給的口徑，客戶）一般要回答朋友介紹；申請貸款過程中是否有人收取費用，一般要回答沒有；最后會詢問家人特別是配偶電話、單位電話。這些電話銀行一般都會打一遍，如果沒人接，或者接電話者回答不盡人意，那么銀行很可能就視為審核不合格。

審核完成后就可以進件，由銀行后臺審核決定貸款利息與額度。

從現有貸款種類看，50萬以下的消費貸居多，城商行的利息較低，比如，南京銀行最低可以到月息6厘，哈銀消金此類機構最低在7厘以上，具體利息根據客戶資質由總部后臺評估。多數人最終拿到的利息都會高于預期，比如，哈銀消金的貸款，最高要到月息9厘以上。

另外，目前這類消費貸基本上都是等額本息還款方式，先息后本者很少，只有那些以房產抵押或者有大額保單的，銀行才會考慮這種還款方式。至于那種可以隨借隨還的信用貸，銀行基本上只對公務員、教師、醫生以及國有企業、上市公司等單位的員工發放。

在走訪過程中，WEMONEY研究室發現，部分銀行還會有一些特殊要求，比如，平安銀行有一段時間就要求貸款者申請貸款的同時，要購買貸款相關的保險；有些金融機構也會有一定比例比如2.5%的上扣，會在貸款發放時在總金額中扣除。這些上扣，實際上相當于民間借貸中的砍頭息。

之前，在中關村數碼大廈，WEMONEY研究室曾見到一個貸款申請單，一個不到20歲的小伙子，申請貸款3000元，七扣八扣之后，最終到手的金額只有1700元。詢問一下相關業務員，答曰：這哥們資質太差，又想用錢，所以就只能接受這樣苛刻的條件。